地上的落叶

房东先生

四月的福州,当风吹过淮安半岛临江的房子时,马涛的长发如飘在风中的丝絮。刚才的一通电话彻底凌乱了他工作的心情。

“我妈妈打电话让我回去,马上就走!”电话那一头的声音有些沉默。

“不是说了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吗?你要知道,走了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马涛微颤的声音换回了电话那头被哭声打破的沉默。

四天前,马涛和曾雪还兴奋地躺在床上,想着即将开始的二人世界。显然,那经历了重重困难才得到的许可是父母为了骗她回家设下的骗局……

曾雪的父母在得知今年刚刚毕业的女儿要为了一个外地来的小伙子留在福州工作之后,便开始了对女儿一天二十四小时的监视,不惜大老远开了四个小时的高速要将她带回泉州老家。因为,在他们看来找一个上门女婿才是曾雪应该为只有女儿的家庭要做的事情,就算次一点也应该找一个福建本地的女婿嫁出去。

古龙先生说过情是可以让人生死相许的东西,或许放在这个年代不是有这么大魔力的东西。曾雪曾经不惜撑着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跪倒在父母面前,许下若三天内找不到合适工作便乖乖回去的承诺,或许这是一个女生为了想要珍惜的请所能做的唯一的事。

马涛呢?

他默默的守在曾雪一旁,看着女朋友委屈求全于极其反对这段恋情的父母,即使他工作的比同龄段的人要出色。相对来说是个外人的马涛,是没有合适的身份去插手突如其来的家庭矛盾。在他的世界观里,被父母反对的情感即使有了结果,也会生存在夹缝之中,重压之下的是困顿之苦而不是理想中的和睦甜蜜。

这些只是被现实无奈打败的借口罢了,短短几个字便消逝了之前种种激情,但留下的仍是那些可以让人想想都觉得很美的回忆……

一个月前,两个人一辆单车从福州城骑到马尾市区,只是为了看曾雪从未见过的造船场地。两个人K歌到凌晨两点,只为了曾红能体验一下夜晚买醉的刺激。两个人一起烧水做饭,畅想着将来一起生活后谁去买菜,谁来洗碗。两个人一起打扫卫生,斗嘴比谁做的活儿多就是谁付出的爱要多一点……

两个月前,马涛悄悄的守候在已经熟睡的曾雪门前,傻傻的想着白天的欢声笑语,呆呆的看着曾雪白天亮在阳台上的衣服。曾红也曾静静的躺在床上翻看着已经保留了上百条的交往短信,甜甜的回忆着一个大男孩为自己写的那些浪漫话语……

蜜恋开始之前,马涛和曾红都有过不要过问对方家庭情况的潜共识。或许是害怕刚开始就要失去,不成熟的两颗心都在规避着将来不得不面对的事情。在两个人的世界观里,父母的养育之恩才是从农村走出的孩子最在意的事情,这是流淌在骨血中的一份柔弱。

就像三个月前,马涛欣喜若狂的把他有女朋友的事情第一时间告诉了远在老家的父母……

“妈!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

“真的?长啥样?哪里人?你不要乱来就好!”

“瞧你说的是啥!现在的年轻人那个不是这样?找时间带回去让你们两个见上一面!”

马涛,一个即将毕业两年的小伙子,个头不高,但模样帅气,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子洒脱、干练。事业上的需求,他在农林大学门口租了一套四室两厅的套房,顺便将多余的一个单间租了出去,成了一个百无聊赖的房东先生。

曾雪,一个六月份即将毕业的大学生,服从学校的安排找了家在农林大学旁边的医院实习,微胖的身材丝毫掩饰不了青春的靓丽,这便是房东先生的第一个租客。

马涛彬彬有礼,曾雪温婉柔情。两个只身处在福州城中的年轻人无不充满了对追寻心灵依靠的渴望,又因为都是《海贼王》的忠实粉丝,多了不少共同的话题。

“已经十一点了,看你房间的灯亮着,还不睡?”马涛压着厚重的呼吸声将写了又删、删了又写的短信发了出去……

砰、砰、砰……

心脏的跳动淹没了墙上时钟的节奏声,回荡在马涛空空的脑海里。急促流窜的血液充斥着热辣辣的脸庞。他使劲儿揉搓着双眼不敢再看黑暗中亮着光的手机屏幕,等待着毫无把握的回信。在这之前两个人交流的信息可都是有关房租和押金的问题……

叮咚!

马涛飞快的抓起手机,捧在手中,哆嗦着输入开机的密码……

“房东先生你关着灯不是也没有睡?”

这是第一个这样叫马涛的人……

“我在看刚刚更新的漫画啊,你在做什么?”

“这么巧,我也在看刚刚更新的漫画。”

……

那一晚,两人背靠背倚着搁在中间的墙上畅聊到凌晨四,不是因为睡不着觉,只是想守护已经倾心的人。

假如留在眼角的泪水可以回流,假如离别的电话没有接通,假如曾雪的父母不知道这段感情的存在,假如来租房间的不是曾雪,假如空着的房间从未出租,或是马涛从来就不是百无聊赖的房东先生……

咯吱——

急匆匆赶回家中的马涛轻轻的推开开始和结束的那间房的门,空荡荡的床上只剩下曾雪为他新买的剃须刀和保暖内衣。他会心一笑,祭奠这段会在自己心中存在一辈子的感情……

“今天斗地主可不能白玩儿!”

“那房东先生你定一个规矩?”

“你要是输了要被我亲一下!”

“啊?那我要是赢了呢?”

“我给你亲一下!”

“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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