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花在瓶中

那个胖子想静静

胖子和静静是在餐馆做寒假工时认识的。说起来,胖子其实也不算胖,就是脸上肉多了点。那时胖子考研失败,连国家线都没过,于是在室友的怂恿下决定去附近商场里的餐厅做寒假工,在经过几轮甄选之后,有一家火锅店很幸运的被他们选中。就这样,胖子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搬砖”生活。而正是在这里,胖子遇到了静静。

胖子是一个在女生面前很腼腆的人,不敢和女生说话。进到店里第一天,四个人都被分配到后厨工作,就是切菜与配菜。在后厨那天是星期五,上午客人并不多,所以那四人工作之余还会进行一个男生的“选秀”,即找出店里最好看的女生,而经过十秒的巡视之后,胖子看到了静静。有人说,一见不能钟情,那再见就很难了。胖子对此深信不疑。

四人工作了一上午终于摸清了流程,怎料想主管以占地方为由,提出要分配两个人到前厅,毫无疑问,胖子是不二人选。由于人事变动,主管通知要开个小会议。所谓会议,其实就是站在商场外面听领导讲话。而会议的一项内容就是“徒弟挑选师父”——胖子和另一个室友选教他们“做锅”(火锅店的食材需要服务员操作)的人。胖子嘟囔了一句“我们选不太好意思,要不让他们选我们吧”。啧,胖子想着如果自己选的话,没被选上的人是否会有一种失落感,挺暖的一个男生。于是主管指定了两个人挑徒弟,或许是缘分吧,指定的人中就有静静,或许是缘分加倍吧,静静选了胖子做“徒弟”。

会议结束后,胖子在出菜的窗口向另外两位后厨室友抱怨被调到前厅,不一会儿,一只手轻轻的拍打了一下胖子的右肩膀,胖子转头一看,是静静。或许是第一次有女生这么亲密的举动(胖子以前和女生的距离就像她们有传染病似的)吧,胖子脸立即红了,虽然他的脸一直是红的。

“该去学习啦”,静静笑着说到。

性格很好,说话听着舒服,加一分。胖子心里想。

说完便开始教授她的“做锅”秘诀。半个小时之内,静静将所有技巧倾囊相授——从食材到餐厅区号再到如何服务客人,毫无保留。静静是个说相声的材料,可我真的没记住,胖子想。

第一天就这么愉快的过去了,至少对胖子来说,这是个好的开始。

  二

  过了两天左右,商场停水,这对店里来说是个灾难。店长“急中生智”,叫了几个身材“较好”的男生,将店里的垃圾桶洗了几遍,然后拖着去下面借水。经过大概一个小时,任务完成,胖子在休息区歇息,静静出于好奇,想知道胖子一行人去干嘛了,于是问,你们去干嘛了呀?胖子当时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然使出了最擅长的骗人术,回了句,店长说有人闹事,带我们去修理修理。也不知道是真信还是假信,静静继续往下面问,什么谁闹事啊,结果怎么样啊之类的。胖子窃喜,傻瓜,这也信。就从这一次,本来只喜欢在男生面前胡说八道的胖子开始了在女生面前胡侃乱侃,而这,他都归功于她。原来对一个人有好感这么容易,仅仅是一句话便能直达你内心深处,可这句话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对的时间说出来。

就在第二天,胖子值班,突然发现储物柜上的一个手提包正在滑落,可不知道什么原因,胖子并没有接住,于是手提包就掉在了前一天借的水中。可是立马一个念头闪过:这不会是静静的吧。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一个阿姨走向静静说,刚才一个包掉在水里了,好像是你的包。静静慌忙的跑过去,看上去并没有太懊恼,只是说,哎呀,怎么办,真倒霉。

要不要这么单纯啊,真是傻瓜。可是好可爱,胖子想。

静静决定去修手机,可是当从众人口中得知可能需要一百多的时候,她开始退却,这可是她两天的工资啊。见到如此纠结的她,我半开玩笑的说,我会修,要不让我试试吧。于是她将信将疑的把手机给我,我一看,哟,手机品牌和我一样,心里顿时又泛起涟漪。嗯,这是缘分,胖子想。

“我晚上回去修,明天上班的时候给你。”

“好。”

“不过我不能保证能修好哈。”

“没事,你修不好我再去拿到维修店去。”

下班之后胖子便买了工具,开始修手机。事实上,胖子修手机水平最高的时候也就是将手机拆开然后用电吹风将手机里的水吹干。可是,这一回他知道任务特殊,这个B,他装定了。

经过两小时的维修,手机并没有给胖子面子。这是天意啊,胖子想。

“你打算怎么办?”室友问。

“一定得修好,不过得花点钱了。”胖子说。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他只会知道,越为她付出就越喜欢,越喜欢就越付出,而节点谁都不知道在哪里。

第二天一大早胖子就起来去找维修店,奈何临近过年,很多店已经关门。可胖子没放弃,在跑了两个小时后终于在一家拐角处看到一个手机维修店。胖子走了进去,从店家和街坊的谈话间就可以感觉到他技术不怎么样。

“手机进水了,麻烦您修一下。”

“五十。”

“草!”胖子心中叫到。

“就只擦个屏幕也要五十?”

“我这个是进口的清洁剂,五十只是成本价。”

“那能修好吗?”

“不能保证,不过我这个清洁剂就要五十。”

好吧,胖子妥协,谁叫只有你一家了呢,死马当活马医吧。

“顺便帮我把屏幕换一个。”

“三十。”

草尼玛,我忍。胖子暗暗叫到。

最终在水平只高胖子一成功力的店家的维修下,手机预料之中的没有开机,而胖子只好悻悻离去。还好换了张屏幕,胖子自我安慰到。

回到店里,胖子将手机交给静静,说没修好。静静说没关系,她再去修。可胖子很失望,第一个讨好的事就办砸了。要你何用,胖子自我批评到。

就这样静静准备把手机拿去修,期间胖子又抓住了一个讨好的机会。静静说手机会修几天,所以没手机用了。胖子立马说,我还有个诺基亚,这个你先拿去用吧。事实上,他没有。

“真的假的?”静静狐疑。

“真的,骗你作甚。”胖子开始彪演技。

就这样,手机终于能被女神一亲芳泽了,是它的荣幸。

晚上回去之后,为了把戏做全,胖子用室友的手机找她聊天,证明自己确实还有一个手机。她应该信了。也许也没信。不管怎样,胖子开始用最蠢的方式去喜欢她,那就是对她好。

  三

  进店的一个星期左右,胖子就告诉室友他喜欢上了静静,而事实上他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为了取得和静静工作之外的更多联系,胖子发动群众(其实就是三个室友)出击,在迂回方针下终于知道了静静的基本情况:性别女,叫伍静,和胖子同校,是低一年级的小学妹。那有没有男朋友呢?额。。。。。室友支支吾吾。靠,要你何用,这是最重要的信息啊!回到在外面租的房子之后,大家开始帮胖子支招,最后统一起来的意见便是——追。胖子在毫无经验的情况下开始了一段有笑有泪的旅程。

前厅人员每一个或两个人看一个区,当胖子和静静一个区时,胖子会尽量包揽所有重活泪活。当两人不在一个区时,胖子也会尽量抛弃队友去帮助静静,而这时总会有室友抛下一句会让人想起董存瑞的话“这里放着,让我来,你尽管去吧”。或许胖子的畏缩,也或许是静静的单纯,静静好像没有察觉到胖子喜欢她。对此胖子是又欣慰又苦恼。但是室友鼓励着他,火候未到,所以饭还不能接锅。于是胖子默默耕耘。

一天晚上下班,胖子看见一个高高的男生提着一堆东西进店,对非常敏感的胖子来说,这个男人绝对可能是情敌,正所谓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霸气!果真,胖子是对的,那个人就是静静的男朋友。可胖子对静静的喜欢已经扎下了根,任何突发情况都不能将其拔出。

胖子觉得和静静在一起的时光很快乐,而且过得很快。时间一下子就到了除夕,店里停业半天庆祝新年。大家一起吃饭,一起玩耍,尽管胖子觉得和静静关系已经不错,但仍然感觉有什么东西隔在两人中间,胖子始终不能靠近静静。可能是老天帮忙吧,店长拿出一个相机,说要大家一起拍个照,于是大家就一起拍了照。之后大家互相拍照留念,室友心生一计,告诉胖子可以趁机和静静合影。好吧,群众的力量是巨大的。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情况下,室友对静静说,你和胖子合张影吧。胖子在一旁忐忑的等待着回答,没想到静静爽快的应了声好。于是两人就一起拍了照,而这张照片却没想是两人今生唯一的一张合影。

  四

  大年初三,静静的寒假工正式结束,而这意味着胖子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与她如此亲密的玩耍了。当天晚上胖子和静静聊了许久,得知她次日将回家,而出发时间是凌晨五点。胖子将此事告知室友,室友说这是个机会。对啊,这是个机会,或许多年之后她会想起曾经有个人为了送她,起了个从未有过的早床。不过,也许这是多想。经过十几分钟的探讨,在室友答应陪伴的情况下,胖子终于决定去送她。

第二天,胖子准时到了静静的宿舍门口,帮着静静提行李。车上,前后座,静静在前面,胖子在后面。胖子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与静静聊天了,尽管她知道她可能很困。一个小时的车程,两人却聊了共事一个月都没有聊过的话。胖子很开心,至少,她对他没有防备,起码不讨厌。

火车站前,胖子送静静到了检票口,如果按照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发展,分别时胖子会鼓起勇气拥抱静静,可是他没敢。只是挥手,看着静静消失在人海。胖子想,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吧。

三个月后,室友因为考研复试,在图书馆碰到了静静,寒暄之间了解到静静几乎每天都会去图书馆,而且六月份要进行专升本考试。室友回来之后告诉胖子这个消息,这意味着,胖子又可以战斗了。室友一番分析之后觉得,这是个大机会,大大的。

第二天,胖子便拿着复习全书去了图书馆,开始了为期三个月的纠缠模式。图书馆有七层楼,在一层层的“搜捕”中,胖子终于发现了熟悉的身影。之后胖子便以考研“二战”为由,开始坐在静静的旁边。或许是因为两人都是话唠,胖子与静静聊天的时间快多过讨论学习的时间。于是没过多久,静静就以胖子打扰其学习为由,将胖子赶到了后座。就几公分距离的改变,却好像变了几万里。

三个月过后,静静参加了考试,成绩是第一名。成绩出来后静静便将成绩告诉了胖子,静静说,你是第一个知道我成绩的人。胖子狂喜,当时就请室友吃了饭。可是他知道,这份喜悦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因为他马上就要毕业了。

没过几天又传来了一个好消息,静静和男朋友分手了。这个消息对胖子来说,无异于美军参战打鬼子对中国的意义。可又没过几天,有人发现两人又在一起了。呵呵,过山车的感觉挺刺激,不过我不喜欢过山车。

  五

  毕业之后,胖子因为“二战”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期间虽与静静有过联系,可是关系大不如从前,原因无非是静静觉得自己有男朋友,不能再去与另一个人走太近。而胖子没想到的是,静静的态度是如此坚决,好似在两人之间画了一条线,谁都不能跨过这条线。可是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的初衷不就是想和她在一起吗?没有人敢说自己努力工作的初衷不是为了钱。如果静静的态度真是如此决绝,那胖子继续付出还有什么意义?胖子决定不再去想这个事,而是将精力全部放在考研上,一方面他想让自己更优秀,一方面也是给双方一个缓和的时间。于是之后的五个月时间里,两人没有再怎么联系。

那段时间里,胖子一个人去疗伤,白天学习,晚上便一个人蹲在角落里看着手机发呆。而在本校读研的同学会时不时的过来看一下他,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经过两个月的疗伤,胖子终于好了很多,开始全身心投入考研,因为他知道,除了考研,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能失去了。

经过五个月的艰苦奋战,终于上了考场。考完之后胖子根本没有心情去玩,就只是在家里等消息,几乎每隔几天就会刷一下学校的官网,看录取信息。终于,在经过一个多月的漫长等待之后,成绩出来了,皇天不负有心人,胖子高出分数线五十分,可以顺利进入复试。胖子是晚上一点多查的成绩,成绩出来时打电话给所有关心他的人,其中好多都已经深眠。静静是最后一个。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消息最后一个告诉她。然而,静静的电话已关机,她是第二天才看到短信的。而她也只是简单的回了句“恭喜”。胖子还是很失望。

成绩出来之后胖子便立马收拾东西回到租的房子开始准备复试,期间仍然没有与静静联系,直到考试前一天,胖子打电话给静静,两人聊了快两个小时,从十点到接近十二点。胖子意犹未尽,可是想到第二天的考试也就作罢。

考完之后胖子立马就回去了,成绩过了一个星期的样子才公布,看到录取名单的那一瞬间,胖子大叫了一声,仿佛是宣泄这一年来的怨念和不满。而此刻,他第一个想告诉的人却是静静。然而他并没有这么做。胖子请大家吃了饭,却唯独没请静静,而这个也成为了他的遗憾之一。

一切结束之后,胖子找了份工作,仍然是之前的火锅店,或许是一种情感的寄托吧,因为在这里,他有他专属的回忆。被录取之后的胖子不再压抑,感觉从黑暗走向光明,那感觉真的很好,他想把光带给周围的人,尤其是静静,可是他不能。因为这一段喜欢实在是太痛苦,他决定放下。可能是命运的捉弄吧,也可能是胖子根本就放不下,静静准备开始考研时向胖子询问考研所需要注意的地方,而胖子跟自己说,只谈公事,只谈公事。第一次,胖子控制着自己不要去想其它,于是两人只在学习上做了讨论。第二次,胖子与静静开始聊学习之外的事。第三次,他们开始讲话了。第四次,他们开始不谈学习了,一见面就讲话,东扯西拉,而那感觉,让胖子觉得很好。这让他萌生了不想离开的念头。胖子想,这样其实也不错。后来才知道,这就是暧昧。有人说,恋爱中最美好的时光其实是暧昧的时光。看来是的。

做了两个月兼职后,时间一下子到了暑假,静静的男朋友毕业出去工作,而静静也就正式加入考研大军,胖子则回家去考驾照。由于两人关系的缓和,再加上静静有关于考研的问题向胖子请教,两人的联系越来越多,至少,比原来多。每次静静有问题的时候,胖子大多数时间都会第一时间回应,然后拿起笔,去算那引以为豪的公式,然后把答案拍下来发过去。胖子乐此不疲。

  六

  八月份的时候,电话诈骗猖獗,不幸的是单纯的静静就上了当。她打电话给胖子,哭着说有人要抓她去录口供,除非赶紧交钱。胖子又好气又好笑,说那是骗子,别信。可这丝毫不能打消她的害怕。胖子开始着急,立马问她在哪里,静静说出了位置,胖子赶紧打电话让同学去阻止,并劝她千万不要去。在胖子的劝说下,静静终于静了下来,而在通电话的过程中,胖子已经买好了票,准备去学校安抚静静惊吓的心灵。而这一次相遇,胖子越发舍不得,他感觉她需要他,或许仅仅是他自己感觉而已。

可好景不长,两人的关系又回到冰点。胖子太喜欢她了,不想就这样下去,而这正是她不愿意提及的。而过一段时间后胖子又会告诉她他想通了,然后继续聊天,又过一段时间后又会告诉她他没放弃。然而有一天,胖子说,我想你了。静静说,不许再在我这里说这种话。纠缠片刻之后,胖子决定开始自己的生活,他想她心里可能真的不喜欢他。就这样,两人好长时间没有联系,静静全身心考研,而胖子则默默的去学校报到。而这沉默直到静静考研结束。

静静考完的那天,胖子打电话给她,她笑着说,我考砸了,要去找工作了。她就是这样,就算是心里苦也要笑。可是胖子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哽咽。和她相处,胖子总是会十分用心,比考试时还用心。

第二天,胖子便出现在了静静面前,从一千多公里外的城市。胖子在学校呆了五天,可仍觉得时间太短,要是可以,他多么希望自己可以一直陪在她身边。在这五天里,胖子陪静静玩耍,吃饭、看电影、打游戏机,这一切,让胖子觉得像是在谈恋爱。幸福总是太短暂,五天之后胖子回到学校,当天晚上静静便和他斩断了关系。女人啊,不懂。昨天还和你有说有笑,今天便和你形同陌路。

终于放榜了,胖子帮静静查了分,结果分数很好,可以顺利的进入复试。这期间胖子不敢打扰,只是偶尔鼓励一下。一个月之后,终于最终结果出来了,被录取。终于走到了尽头。唯一一个共同话题都没有了,再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去打扰她了,她也再不需要我了,胖子想。

之后到毕业的那一段时间,两人并没有什么联系,很平淡的度过,而两人的感情像抛物线一样慢慢的下滑到了最低点。胖子很无奈,他已经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办法。只是,胖子还有好多事没和静静一起完成,那些遗憾,让它随风飘散。

别问我怎么会那么清楚胖子的事,因为我就是那个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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